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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一

  國文老師應該不會得憂鬱症才對。備課的時候,我努力想著詮釋課文情感時,應當分享自身的哪些經驗,卻莫名其妙挖掘出一些平日我未嘗深究的片刻所暗藏的意義,以及我潛在的某些情緒。以為自己不在乎這些、不在乎那些,原來只是想讓自己好過而選擇性忽略與遺忘。被隱藏的部分,雖說是毫無防備地被揪出,赤裸地攤在我面前,而我可能還必須面對它,將之轉換成可以感動學生,或引起共感的材料,但那樣的感覺並不壞,我覺得心裡的某些傷口是正在修復中,將要好轉、痊癒。

  心中有傷的人必須看心理醫生,喃喃地說出長久以來的夢魘,那些夢魘是傷口裡的膿瘡,是阻止心開朗的邪魔,只有把它們擠出來,心的顏色才會是鮮豔的紅。身為一個國文老師,每天哇啦哇啦開口說話,說的全是對人生的詮解,而那些都太抽象了,只有用自己的生命去說一個說不完的故事給孩子聽,孩子才能體會。所以國文老師不該得憂鬱症,因為國文老師每天都在說,每天都在治療自己。

  我可以說我找到自己的風格了嗎?療癒系真的太適合我了。

之二

  學生才是課程的主體,要讓他們有表現的機會,而不是老師一個勁兒的表演。

  當學生快要睡著的時候,該做的不只是提醒他要振作喔!而是給他一個融入課程的機會,讓他表現,從而得到成就感,然後他會愈來愈喜歡在課堂上發言,當他發言,他會忘記他很想睡覺這件事。我是這麼想的,所以我喜歡讓學生說話,就算是亂說也好,當他亂說的時候,才抓得到他不明白之處在哪,也才有機會糾正他、澄清他的觀念。

  起初,在我面前舉手爭取發言機會的人,通常是在指導老師課堂上也會舉手爭取發言機會的人。指導老師給的發言機會並不多,因此舉手發言的人也就那麼幾位。孩子是聰穎的,他們發現我給了很多讓他們說話的機會,漸漸的,想要獲得發言機會的人變多了,一些不常舉手的人也都「高抬貴手」了。我點人一向輪流點,希望每個想說話的人都有說話的機會,陸續也有許多不太會主動想回答問題的孩子也都舉手了。

  最後一堂課,我一樣玩了蓋課本前情提要的抽問,抽到了ㄘㄐㄎ,那是一題劇情題,題目是蕭蕭的阿嬤在陪蕭蕭夜讀時會做哪些事,ㄘㄐㄎ雖然是我們班第二名,但回答這個問題時並沒有回答完全,我便問還有誰要補充呢?沒想到,在課堂上無甚存在感的ㄏㄧㄏ竟然舉手了,我當然優先點他,而他也真的補充正確。ㄏㄧㄏ的舉手給了我很大的鼓勵,之前很少看他主動爭取回答的機會,指導老師點人回答問題的時候,也幾乎不曾點他,我覺得指導老師點人的模式,似乎都是點很明顯不專心或是表現還不錯的,大概就是那麼特定幾個吧!因此,某些孩子就會被我歸類為無存在感。

  往後的上台,我希望能繼續鼓勵他們發言,這次,連ㄏㄧㄏ都能主動舉手了,下次希望連常常搞不清楚狀況的畢卡索都能主動發言。

之三

  上課是和學生拉近距離的捷徑。是因為我本身上課愛喇賽的習慣?或是因為國文課講述人生大道理與人際情感的特殊性質?總之,這一番上台,我覺得我又更進一步地認識了他們,我想,他們也更進一步地認識了我。

  現在,他們應該知道我住在一棟多麼破舊的公寓了,大停電的時候,樓梯間也絕對不會有緊急照明燈這玩意兒。然後,我跟他們的共通點就是我們小學的時候,每次月考完都可以煮火鍋、烤肉,過著歡樂又愜意的生活。而我也終於知道,原來ㄌㄑㄒ家裡沒有電視,原來ㄒㄩㄏ在家都是被爸爸媽媽咆哮(沒辦法,他學爸爸媽媽咆哮狀,實在學得太逼真了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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