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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發表於2006.02.08

  我很喜歡走街。在街上,不一定有特定目的,悠哉閒適地走著,也許周遭是車水馬龍、人潮洶湧,但那與我何干?我喜歡我的速度與環境的速度不一致,我喜歡走在如同電影情節般中的畫面。走街,那是我的風格。

  高中時代,我開始走街,開始挖掘出我對走街這件事莫名地熱衷。曾經和小美一起從內湖高中走到哈拉影城,這是我小小的嘗試,後來更和阿丁從內湖高中一路過了南湖大橋走回家。穿著制服、背著書包,在傍晚時分的街頭漫走,和身邊的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,我們都是無知而幼稚的高中生,不懂下班人群的繁忙與壓力,青春讓我們繼續揮霍生命。升上高三,師長、父母都在說要把握時間,及時讀書,走街依然是我抒壓的最佳方式,對著曾經說︰「走吧!我們去走忠孝東路吧!」,兩人書包一收,在班上的晚自習留言本上帥氣的留了幾句話,在黑夜裡,我們走在無盡霓虹燈繽紛的忠孝東路上,從南港路的家樂福為起點,直到國父紀念館,如果這一幕真是電影,我想以「忠孝東路走九遍」當配樂。

  與「她」的絕交儀式也是在走街的過程中進行。那晚,我們補習完,在昆陽站等著公車,在我們面前停下的那輛212人超多的,我遂提議,「我們走回家吧!」,也是冬天,我還記得一路上我都罩著外套的帽子。長久累積著對她的失望,既然決定要放手,就該痛痛快快說清楚,我說,「這一路上都讓我來說吧!你聽就好了,不要插嘴,到了我平常下車的站牌,我們就分道揚鑣吧!也不需要說再見了!」,十分鐘的車程,走起來也要花四十分鐘左右,昆陽站到忠孝東路七段底是一段荒涼、僻靜的路,車來車往的聲音是我放棄一段友情的最佳背景音樂,漆黑的夜裡、無窮盡的冷風,我們的情感註定回不了頭。

  上了大學,升學壓力驟然減去,我的走街生活更加愜意的發展。曾在星期五的午後,拎著一瓶綠茶,迎著散落的陽光,由師大走到捷運大安站,然後又輕鬆自在地返回師大,午後走街令我隨後的韓非子課更顯精神。也不時由師大本部走到師大分部,一路街景繁華,享受著最奢侈的大把日照,也會穿梭在師大路延伸而出的每一條相連的小巷子裡,傾聽住宅間的靜謐、感受攤販的喧鬧。生活是如此扎實地累積在我的腳下。

  去年耶誕夜,我和曾經從師大走到市政府,在忠孝復興與忠孝敦化間的一個大行人穿越道上,我們竟然迎面遇上了三個高中同學,驚奇的神情不約而談於我們五人臉上閃過,又是一個宛如電影情節般的相逢,我們只能倉促地打過招呼,然後邁開步伐,往相背馳的方向而去,這是否也意味著我們和他們的交集在高中畢業後就喪失了?

  這兩天分別和小美從忠孝東路走到南京東路、和阿丁從長春戲院走到市政府,天冷,但走在路上卻很愉快,與久未見面的朋友們一路暢快地聊著,走得遠卻走得不寂寞,身邊有一個旅伴,即使要走地球一圈,我也有十足充分的信心。

  人生的路途大約與走街類同,一個人的走,原是享受短暫孤獨的洗滌,讓心有更自由、更完整的空間來面對生命與情感,但也因為孤獨,所以走不遠,一個人忍受暗夜與荒涼,沒有另一個打氣與鼓舞的聲音,難免會被人性中的脆弱擊倒。我們都需要伴,一個並不一定完全瞭解我們,至少可以讓我們有勇氣繼續走下去的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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